“小蝴蝶,你又逃课,班主任老师不会找你麻烦吗?”
庄子昂和苏雨蝶并肩走在小吃街,一人手里拿着一串鱼丸。
苏雨蝶吃东西的时候,腮帮子鼓鼓的,像一只可爱的河豚。
她笑着说:“我没有逃课,我有请假条。”
庄子昂当然不信:“怎么可能?你当我三岁小孩?”
苏雨蝶摘下背上的单肩包,拉开拉链,掏出来一大堆请假条。
那上面已经有班主任的签名,日期处却是空着的。
意思是苏雨蝶随便哪天想出来,就可以自己填当天的日期。
“还能这样?”庄子昂瞪大双眼。
他盯着那潦草的签名,看了半天,一个字也不认识。
这难道就是别人家的班主任?
“不对,你有请假条,干嘛还要翻围墙?”
“从那里出来快一些,可以吃各种好吃的。”
苏雨蝶的吃货言论,让庄子昂无言以对。
他总觉得,这女孩神神秘秘的,让人看不透。
庄子昂又换了个问题:“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?”
苏雨蝶抬起右手,伸出食指,一戳庄子昂的胸口。
她轻轻踮起脚,凑在庄子昂耳边:“因为我们是朋友,有心灵感应。”
庄子昂被女孩喷出的热气,弄得脖子一阵酥麻。
心灵感应这种解释,也太敷衍了吧?
“你跟我来。”
苏雨蝶很自然地一把抓住庄子昂的手腕,带着他从小吃街出来,走下长长的石阶。
学校依山而建,山下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。
河水静谧东流,两岸杨柳随风。
两人穿过一片宽阔的青草地,来到堆满鹅卵石的河边。
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鹅卵石,全都经历了千百万年河水的冲刷和相互的碰撞,才变得浑圆光滑。
人生短短百年,与之相比实在微不足道。
正如古代先贤说的那样,人生天地之间,若白驹过隙,忽然而已。
在漫长的历史中,三个月和一百年,其实并没有多大分别,都是转瞬即逝。
两人到得近前,才能听见河水拍岸的声音。
凉爽的风吹动着他们的鬓发和衣角。
苏雨蝶脱掉鞋袜,露出一双晶莹润泽的玉足,轻轻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。
河水漫上来,淹没了她的小脚丫。
白色的浪花溅起来,沾湿了她湛蓝色的裙摆。
“你也脱掉鞋子,跟我一起下来。”苏雨蝶向庄子昂招手。
“明明是上课的时间,我们在这里玩水,会不会不太好?”庄子昂有些犹豫。
“从小到大,你都一直这么守规矩吗?”苏雨蝶问。
这句话,一下子戳中了庄子昂的痛点。
没错,凭什么要那么守规矩?
他迅速脱掉鞋子,挽起裤管,小心翼翼地踩着鹅卵石,来到苏雨蝶身边。
清凉的河水漫到脚脖子,十分惬意。
苏雨蝶将双手捧在嘴边,冲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大喊:“庄子昂是大笨蛋!”
声音被风带进桥洞,传来阵阵回音。
“庄子昂是大笨蛋,大笨蛋,笨蛋……”
苏雨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笑容绝美。
“你为什么又骂我?”庄子昂不满地嘟囔。
“因为你总是不开心,自己折磨自己,就是大笨蛋嘛!”苏雨蝶噘起樱桃般的小嘴。
庄子昂不服气,也学她一样,向河水大喊:“小蝴蝶是小傻瓜!”
“小蝴蝶是小傻瓜,小傻瓜,傻瓜……”
桥洞的回音,很有层次感。
苏雨蝶听了,不仅不生气,好看的杏仁眼,还笑成了月牙状。
她又大喊:“大笨蛋,要天天开心呀!”
庄子昂转过头,看着小蝴蝶完美的侧脸轮廓,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痛。
他感觉自己中了这女孩的毒。
明知道不可以,还是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。
三个月后,要怎样面对那场别离?
苏雨蝶察觉到庄子昂许久没说话,抬起头看他,才发现他眼泪盈眶。
“大……大笨蛋,要是特别难过的话,我允许你哭出来。”
这句话,让庄子昂彻底绷不住了。
自打来到这世间,所有的委屈和酸楚,一齐涌上心头。
大滴大滴的眼泪,顺着他的脸颊滑落。
坠进河水里,溅起无声的浪花。
庄子昂不想让小蝴蝶看见自己的狼狈,弯下腰来。
他拼尽全力,不让自己哭出声,却还是发出低低的抽噎。
整个身子,都在微微颤动。
苏雨蝶伸出手,轻轻抚着庄子昂的后背,想要让他好受一些。
不知不觉,自己眼中也蓄满了泪水。
“小蝴蝶,你哭什么?”
“我们是好朋友,看到你难过,我也好难过。”
两天前,在医院里,庄子昂看到自己的诊断书时,虽然有过短暂的恍惚,但并不算特别伤心。
因为这冷漠的世间,本就让他没有多少留恋。
但这一刻,他心中却有万般不舍。
为什么?
为什么要在身患绝症的时候,才认识你?
庄子昂努力止住泪,然后伸出手,为小蝴蝶拭去腮边晶莹的泪滴。
那是人世间,最珍贵的宝石。
“小蝴蝶,我不难过了,你也不许哭,好不好?”
“嗯,让河水冲走你所有的伤心事,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。”苏雨蝶啜泣道。
庄子昂蹲下身子,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,洗了把脸。
让绵绵不尽的河水,带走自己的眼泪。
一股大浪袭来,河水又往上漫了一些,到了苏雨蝶的小腿。
她不得不双手提着裙摆,直往后缩。
“石头上滑,你小心别摔倒。”庄子昂连忙提醒。
“你抱我上去。”苏雨蝶小脸惊慌。
庄子昂二话不说,伸手到她膝弯,来了个公主抱。
反正翻围墙都抱过两次了,也算驾轻就熟。
来到草地上坐下,苏雨蝶将两只小脚丫,搭在庄子昂腿上晾干。
庄子昂自问,以前并不是个足控。
但眼前白嫩的小脚丫,还是让他忍不住偷看。
“大笨蛋,你怎么一直看我的脚?”苏雨蝶红着脸问。
“哪有,我在看草地。”庄子昂死不承认。
“你都看了七次了。”
“胡说,我的目光总得有个落点。”
庄子昂被拆穿,只好转过头去,看着天边的浮云。
脸颊微微有些发烫。
“好了啦,我又没怪你,帮我把鞋子穿上。”
“你自己穿,又不是没有手。”
“哼,小气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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